這是一個漂泊的年代，曾經(jīng)夢想城市的他們，帶著夢，遠(yuǎn)離故土去了異鄉(xiāng)。拼搏了多年以后，他們又懷念起故鄉(xiāng)的青山綠水和家人的好。

家的感覺是什么？

或許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

但對陽新縣楓林鎮(zhèn)坳上村柯昌茂一家來說，家的感覺，是家人分別一年后的再團圓，是聚在圍爐旁相互傳遞的暖流。

一個打工家庭的悲歡

坳上村距離楓林鎮(zhèn)有11公里，與江西省瑞昌市橫立山鄉(xiāng)接壤。它是距離黃石城區(qū)最偏遠(yuǎn)的村莊之一。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它也是遠(yuǎn)近聞名的貧困村。

曾經(jīng)，坳上村的村民是貧困的代名詞。

當(dāng)?shù)厥髦佰晟洗宕迕竦芥?zhèn)上去賒一瓶礦泉水都沒人肯賣”的故事。

貧困的原因有種種，但柯昌茂原本可以生活無憂。

他的父親，是種植中藥材的能手，在改革開放之初成為“萬元戶”，曾被咸寧媒體報道；早在上世紀(jì)90年代，他便在村里蓋起了小洋樓，引人羨慕……

因為一次意外，柯昌茂失去了右腿。他的妻子田金英有慢性病，家中四畝地，逐漸荒蕪。

這期間，城市化進(jìn)程不斷加速，農(nóng)業(yè)收入愈加微薄。

外出打工謀生，成為他們改變生存狀況的選擇之一。

從坳上村出發(fā)，他和妻子去了福建泉州，大兒子去了廈門，二兒子去了廣州，女兒則遠(yuǎn)赴溫州。

2001年，柯昌茂一家分散各地。

“從那時起，我們就聚少離多，各自在外地打工。”田金英說，十多年來，他們幾乎每年都只能在春節(jié)期間回到家鄉(xiāng)，短暫相聚。住不到一個月，他們又會離開這棟原本可以充滿歡聲笑語的房子。

兩年前的一個冬夜，東楚晚報新春走基層報道組走進(jìn)了柯昌茂家。

在圍爐夜談的過程中，他們不住地感嘆，互聯(lián)網(wǎng)為生活帶來便利，女兒網(wǎng)購的家電，送到了村莊；他們也不停透露出團聚之難，希望孩子們都能回到身邊，共享天倫。

女兒柯曉霞，那時候還沒有成家。

柯昌茂總是旁敲側(cè)擊：“要是女兒能夠早點出嫁，那我們家就真好了……”

從四面八方回家過年

和幾年前不同，今日的楓林鎮(zhèn)，交通便利，樓房林立，高鐵站也修到了這里。因為種植苗圃和中藥材，坳上村走上了致富的快車道。

臨近春節(jié)，越來越多的坳上村村民從全國各地歸來，村莊里年味漸濃。

隨意在坳上村走動，你或許就能碰到正在準(zhǔn)備年貨的老人，打豆腐、做糍粑，歡笑聲陣陣傳來；你或許還能碰到結(jié)婚的車隊，浩浩蕩蕩，四處散發(fā)著喜糖……

這里還仿佛是一個人流密集的游客集散地。

各地牌照的車輛?？吭诼愤?，人們操著不同的口音相互打招呼，我們的攝影記者也被搭訕：“你是不是福建人？”

幾天前，柯昌茂的家人，也陸續(xù)隨著春運大軍遷徙，回到了家中。

這兩年，他們的變化顯而易見。

柯昌茂面色更紅潤了，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更加時髦；女兒柯曉霞已遠(yuǎn)嫁浙江溫州，和女婿一起抱著5個月大的外孫返鄉(xiāng)。她的生活習(xí)慣已經(jīng)更加趨向城里人，夜晚來臨，她會換上款式新穎的睡衣，泡一杯咖啡……

這一年，柯昌茂并沒有隨妻子一起前往福建泉州。他留在家中，將房子翻新了一遍，還將荒蕪的四畝地重新種植上了中藥材“吳茱萸”（當(dāng)?shù)厝朔Q“臘米”）。

“這兩年中藥材行情好，臘米一斤可賣100塊左右?！彼懔怂阗~，種植臘米總共投資2000余元，5年后年產(chǎn)量超過500斤，按現(xiàn)在的價格，收入有50000余元。

1月30日晚9時許，二兒子柯文濤也帶著孫女開車抵達(dá)。

因為大兒子一家不能回來團聚的緣故，田金英顯得有些失落。但柯昌茂依然笑得合不攏嘴，“我們這是從四面八方回家過年?！彼f，他們家，又到了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

新年愿望：留在家鄉(xiāng)

家的感覺是什么？或許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

但柯昌茂的想法卻很簡單，“就是我們一家子都能夠從全國各地出發(fā)，向一個方向前進(jìn)?！眹跔t火旁取暖，柯文濤給父親遞了一支煙。一股暖流涌向心間，他又補了一句：“也是我們大家都能夠坐在這爐火旁談?wù)勑?。?/p>

在泉州打工十余年，柯昌茂依然認(rèn)為，那是一個自己待不下的城市。

“住在工廠里，每天都重復(fù)著勞動，實際上很少去接觸城市?！彼f，因為自己右腿裝的是義肢，他在閑暇時間，很少去工廠外走動。

田金英的工作則更為辛苦。她是一名雜工，每天上三班，最晚時，下班已是深夜。

他們的工作雖然穩(wěn)定，但收入都不高，兩人加起來，每月不到5000元。他們沒有社會保障，即便在泉州住了很久，也無法定居。在福建泉州，他們始終是一名過客。

“唯一的娛樂，就是在休息的時候，坐車去廈門，看看大兒子。”田金英說。

故鄉(xiāng)和土地，才是他們的根。

去年5月，坳上村扶貧工作隊找到了柯昌茂，向他詳細(xì)介紹了家鄉(xiāng)發(fā)展的藍(lán)圖。他豁然開朗：“與其在城市和農(nóng)村之間來來回回，不如留在家鄉(xiāng)。”

烤著爐火，他告訴東楚晚報新春走基層報道組，兩年前，他希望女兒出嫁的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他現(xiàn)在又有了一個新愿望。

“短期內(nèi)，我希望能夠再抱上一個孫子；再往后，我想留在家鄉(xiāng)，將種植臘米的土地面積再擴大一倍，讓一家人都能夠生活得更好?！彼f。

再過半個月，他們一家又會像往年一樣，從這里分開，向不同的方向遷徙。

但一個清晰的未來，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

延伸閱讀

坳上村年俗：臘月里來做豆腐

民諺稱：“臘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痹邳S石市陽新縣，有這樣一個村子，每到臘月家家戶戶都要做豆腐，這里的豆腐制品采用了比較傳統(tǒng)的古法，遠(yuǎn)近聞名，這個村子就是坳上村。

農(nóng)歷臘月二十六一大早，坳上村一幢有著近200年歷史的老房子里，有人已經(jīng)忙碌起來，村民翟桃花和老伴正張羅著做豆腐的工具和原材料。

村里人做豆腐用的是深井水和自家種的黃豆，在經(jīng)過磨黃豆、揉豆沫、煮豆?jié){、壓豆腐等純手工工序后，才能做出豆腐來。做出一鍋豆腐，至少得大半天。翟桃花將豆腐切成一塊塊，然后下油鍋炸至金黃，吃起來又嫩又香，她會送一些給回家過年的孩子們，自己再留一些。

翟桃花說，市場上賣的豆腐根本入不了坳上村人的眼，他們在做的過程中，沒有放任何添加劑，所以成品的豆腐吃起來都是原汁原味，非常甘甜醇香，吃上一口，涌上來的全是幸福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