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域，巍巍天險，敢問路在何方？

路在腳下。

成都，天府之國，這里一直是“安逸”的代名詞。從成都出發(fā)沿著318國道一路向西，隨著山峰越“長”越高，空氣越來越稀薄，人們最終會抵達低溫缺氧的世界屋脊。連接“安逸”與“危險”的道路，名為川藏公路，一條被稱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天路”，是一條用鮮血和生命鋪就的奇跡。

奇跡，由無畏的人書寫。

1950年，響應(yīng)毛主席“一面進軍，一面修路”的號召，十余萬筑路大軍翻過二郎山、折多山等十幾座巍峨高山，橫跨大渡河、金沙江等十幾條激流險灘，用鐵錘、鋼釬等簡陋工具，一米一米在懸崖峭壁上開鑿……

——“一個排的戰(zhàn)士，拴上繩子墜到半山腰的一塊巨石上打炮眼。忽然一塊巨石從山頂滾落，整個排的戰(zhàn)士，連著那塊巨石直接滾到帕龍江里了。”

——“我們雖然離開西藏了，但我們的戰(zhàn)友們還在西藏，一路都有他們，每一公里都有他們。我們永遠忘不了西藏?！?/p>

在四川雅安318公路文化體驗館看到這些記錄，一位年輕參觀者擦了擦眼角。

前人踏出的路，讓天險不再。如今的川藏公路，已經(jīng)成為318國道的一部分。 一個富含詩意的名字賦予出發(fā)的地方——“國道318川藏線零公里”，許多自駕、騎行愛好者帶著憧憬集結(jié)出征。

從茶馬古道到川藏公路再到318國道，通往邊陲西藏的道路不斷更新?lián)Q代。那些“日漸凋零”的老路，現(xiàn)在還在發(fā)揮作用嗎？守護老路的人們，會因為熱度下降而失落嗎？

“不失落，車流量小了，養(yǎng)護隧道的壓力也小了嘛?！倍缮剿淼拦芾碚矩撠?zé)人劉剛樂呵呵地說。

上世紀(jì)50年代，海拔3437米的二郎山是筑路大軍“征服”的第一座高山；

本世紀(jì)初，國道318線二郎山隧道通車，將公路里程縮短25公里，讓進藏車輛不必再提心吊膽地去翻海拔2800米的二郎山埡口；

7年前，作為川藏高速一部分，雅康高速雅安至瀘定段率先通車，其中包括長13公里多的新二郎山隧道。

舊“路”換新顏，但老二郎山隧道依然發(fā)揮著作用。

“運送?；返能?、旅游的車還要從我們這里走。20多年了，隧道的質(zhì)量依然穩(wěn)固?！碧崞鹄隙缮剿淼?，劉剛依然自豪。

告別萬丈天險二郎山，向此行海拔最高處折多山埡口邁進。在爬山的過程中，大霧彌漫，能見度極低，汽車沿著S形彎道緩慢爬升，必須經(jīng)常鳴笛提醒對向來車。在G318折多山服務(wù)區(qū)，記者看到這里備有方便面、熱水、氧氣管等物品，還有床，供過路司機休息。

海拔高、道路窄、坡度陡、道路滑、車輛多……在折多山路段從事道路保通保暢工作不輕松?？刀ü贩志志珠L扎西鄧珠幽默地說，折多山只有兩個季節(jié)，冬季和“大約在冬季”。

縱使山高坡陡，連通的心始終未改。如今，海拔更低的國道318線折多山隧道正在加緊施工，隧道建成后，僅需8到10分鐘就能“通關(guān)”折多山。

但扎西鄧珠判斷，隧道通車后，仍會有自駕游車輛選擇走這條翻越埡口的老路?！盁o限風(fēng)光在險峰。想到這里，就覺得我們的工作雖然艱苦一點，但還是很有意義?！痹鬣囍檎f。

當(dāng)晚，記者沿著川藏公路，來到了海拔3300米左右的康定市新都橋鎮(zhèn)。住宿的酒店門口停著很多外地牌照的車，街道上餐廳、咖啡館、小賣部的招牌在黑夜里閃爍。除了高原反應(yīng)帶來的輕度頭暈，這里與平地上繁忙熱鬧的旅游景區(qū)給人感覺無異。冰冷、險峻、不適合人類生存的高原地區(qū)，如今變得“熱氣騰騰”。穿越時光，古今交匯。從封閉到開放，從荒涼神秘到熱鬧繁華，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傾注于此。

天空，亙古不變的遙遠星河，映照著廣闊平坦的高原天路，向著更遠的方向，向著更開闊的未來，不斷延伸著。（古一平 葉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