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洛杉磯2月23日電 記者調查：瘧原蟲治癌可靠嗎

新華社記者譚晶晶

近日，所謂瘧原蟲抗癌療法在社會上受到關注。有關人員稱，可以通過讓人感染瘧原蟲來“以毒攻毒”治療晚期癌癥，一些癌癥患者參與臨床試驗。

這個話題持續(xù)引發(fā)熱議，支持與質疑聲此起彼伏。所謂瘧原蟲抗癌療法究竟是什么原理？是否可靠？臨床試驗是否安全？新華社記者就此采訪了醫(yī)學專家和相關人士。

瘧疾療法“前世今生”

根據(jù)有關人員的介紹，瘧疾免疫療法的基本原理是利用瘧原蟲作為媒介，“喚醒”免疫系統(tǒng)，攻擊腫瘤細胞，并降低腫瘤細胞的反制作用，同時阻斷腫瘤血管的生成。他們稱，參與臨床試驗的首批10名病人中，有5人治療效果明顯，其中2人可能被治愈。

事實上，瘧疾療法這個概念并非新鮮。1917年，奧地利醫(yī)生朱利葉斯·瓦格納-堯雷格發(fā)現(xiàn)，瘧原蟲感染引起的發(fā)燒能夠治療梅毒引起的麻痹性癡呆，并因此獲得1927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yī)學獎。

受此啟發(fā)，20世紀80年代初期，被美國醫(yī)院解聘并吊銷醫(yī)師資格的外科醫(yī)生亨利·海姆利希提出了“瘧疾療法”，聲稱注射瘧原蟲可誘發(fā)瘧疾高熱，由此刺激免疫系統(tǒng)有效對抗艾滋病、萊姆病和癌癥。

亨利的兒子彼得·海姆利希在接受新華社記者專訪時說，外科醫(yī)生起家的父親在免疫學方面并沒有任何從醫(yī)背景，也沒接受過相關培訓。20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亨利曾前往墨西哥推廣癌癥和萊姆病的“瘧疾療法”，秘密開展人體試驗，后被墨西哥政府禁止。

后來，亨利還在埃塞俄比亞、加蓬等非洲國家開展了瘧疾治療艾滋病的秘密試驗，因媒體的批評報道而被叫停。

曾被世衛(wèi)組織譴責

亨利曾因其發(fā)明的清除上呼吸道異物阻塞的“海姆利希急救法”而名聲大噪。但他后來提出的“瘧疾療法”引發(fā)極大爭議，被世界衛(wèi)生組織稱為“暴行”，招致美國媒體批評，后被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否定。美國一些醫(yī)學專家認為其缺乏科學依據(jù)，臨床試驗不可接受。

彼得認為，其父親在“瘧疾療法”的原理和療效上一直編造謊言。為了弄清真相，彼得和夫人卡倫從2002年起著手調查亨利的研究，查閱和搜集了大量資料。亨利去世前，將自己的文件捐贈給美國辛辛那提大學醫(yī)學圖書館，彼得從這些文件中檢索了所有有關“瘧疾療法”的資料，并專門建立了一個網(wǎng)站披露父親的“造假行為”。

美國波士頓大學公共衛(wèi)生學院、醫(yī)學院和法學院教授喬治·安納斯在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時說，沒有證據(jù)表明，瘧疾在治療艾滋病或癌癥方面能起到作用。

自所謂瘧原蟲抗癌療法受到關注以來，國內學界也有很多質疑的聲音。一些學者對相關研究的理論基礎、臨床數(shù)據(jù)以及生物學機制研究提出了質疑。

臨床試驗須謹慎

“瘧原蟲治癌”的消息對很多癌癥患者及親屬來說如同一針興奮劑，一線希望觸動無數(shù)家庭的神經。一些患者因此自愿參與試驗。

支持者認為，瘧原蟲療法有廣譜性，給了所有癌癥研究學者一個有力依據(jù)。但在許多專家看來，在很多問題有待解答、人體試驗安全性尚不明確的情況下，臨床試驗需特別慎重。

彼得告訴記者，除了一些發(fā)展中國家，“瘧疾療法”未在其他國家開展臨床試驗。醫(yī)學進步需要扎實的科學依據(jù)，不能倉促將人體作為試驗品。

“在我看來，亨利的‘瘧疾療法’在科學上立不住腳，不應該輕率開展人體臨床試驗。在身體已經飽受折磨的癌癥病人身上貿然進行這種試驗，這是存在很大問題的。”安納斯對新華社記者說。

安納斯表示，研究人員不僅應該公布相關療法有效性的證據(jù)，同時還要說清楚對哪些情況沒有效果。

專家指出，未經嚴格論證的成果發(fā)布，如被過度解讀和夸大宣傳，容易誤導民眾，對公眾健康安全問題須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