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的英雄 無悔的忠誠

——記刑偵痕跡檢驗專家崔道植

他是一個傳奇——憑借一個彈殼就能撥開重重迷霧，僅半枚指紋就能鎖定真兇。身經(jīng)百戰(zhàn)，屢建奇功，被稱為中國警界重大疑難刑事案件痕跡鑒定的“定海神針”。

他是一個標桿——從志愿軍戰(zhàn)士到刑事技術專家，在人生的“兩個戰(zhàn)場”上付出畢生心血，至今85歲仍忘我工作。

他曾感慨，這一輩子當警察啊，當對了，不后悔……

英雄不老，忠誠無悔。這就是仍在為共和國刑偵工作奮斗不息的刑偵痕跡檢驗專家——崔道植。

在黑龍江省公安廳刑事技術總隊實驗室中，崔道植在進行痕跡檢驗工作（2019年6月11日攝）。

警界的傳奇

翻開泛黃的案件卷宗，一份刑偵重案的槍彈鑒定記錄打開了一段塵封的歷史。當年的驚心動魄躍然紙上，令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襲擊軍警、持槍搶劫殺人……“白寶山案”曾被稱為“1997年中國十大案件之首”，轟動全國。

當時，北京、新疆兩地都發(fā)生了涉槍大案，但現(xiàn)場除了幾枚殘留的彈頭和彈殼，別無線索。案件謎團籠罩，人們惶恐不安。

“在崔老介入之前，‘白寶山’的名字并未走入偵查員的視野?！惫膊课镒C鑒定中心副巡視員班茂森對這段刑偵史上的經(jīng)典案例仍印象深刻。

北京和新疆，相距3000多公里，兩案是否有關聯(lián)？沒人能夠說清。

“這兩地的子彈是不是一支槍打出來的？老崔，你有把握鑒定出來嗎？”公安部的一位領導將電話直接打到了崔道植的家里。

身在黑龍江的崔道植一直在密切關注這幾起案件。他沉思半晌：“這個能鑒別，但要有一點經(jīng)驗才行?！?/p>

“好，你馬上買機票來新疆，我們等你！”

烏魯木齊的夜，寂靜悠長。一位身材清瘦的老人，踏著夜色，匆匆趕來。

痕跡檢驗，是刑偵工作的重要一環(huán)，利用專門的技術，對與犯罪事件有關的人或物留下的手印、腳印、彈痕等各種痕跡進行勘驗、分析和鑒定，為破案提供科學依據(jù)和偵查方向。

作為新中國最早研究槍彈痕跡的專家，在射擊彈殼與彈頭中辨別各種纖如發(fā)絲的痕跡，是崔道植的“獨門絕技”。經(jīng)他研究過的各類槍支子彈數(shù)以萬計，“看痕知槍”的眼力和經(jīng)驗，是在一槍一彈的檢驗實踐中磨礪出來的。

經(jīng)過三天兩夜的鑒定，崔道植得出了一個驚人結論：北京、新疆兩地的彈殼為同一支“八一式”步槍發(fā)射，可將兩地案件并案偵查。

“這是一個對案件具有重大突破意義的鑒定！”班茂森說，正是基于這個鑒定，警方判斷，歹徒很可能是在北京犯罪后被送往新疆的服刑人員。“這個鑒定為偵查工作提供了準確方向。”

很快，犯罪嫌疑人白寶山進入了警方視野。一度氣焰囂張的他未曾想到，自己的終極對手，竟是一位身材清瘦的老人。

那一年，崔道植63歲，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痕檢專家，他退而不休，仍奮戰(zhàn)在刑偵工作一線。

1米67的個頭，身材清瘦，嗓音溫和，底氣十足，崔道植的身上，仿佛有種令人難以想象的張力。正是憑借這股力量，讓“張君特大系列搶劫殺人案”“白銀系列強奸殺人案”“黑龍江鶴崗殺人搶劫案”等一個個驚天大案的謎團被逐一解開，一張張罪惡的畫皮被徹底扯去。

“他能讓疑難物證撥云見日，讓懸案積案起死回生！”公安部刑偵局局長劉忠義與崔道植合作多年，對崔老的高超技藝欽佩不已。

聞名全國的“半枚血指紋案”，是兩人的一次默契合作。

2002年，黑龍江某縣城，一對母子在家中遇害，現(xiàn)場遺留的報紙上只留下半枚帶血的指印。一度，多家權威鑒定機關給出了“指印特征少，不具備認定條件”的結論，嫌疑人被抓了兩次，又因證據(jù)不足被放了兩次，案件拖了5年也沒有任何進展。

“當時，受害人家屬情緒激動，多次到公安機關催促破案?！北藭r的情境，時任黑龍江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副總隊長的劉忠義仍歷歷在目，“考慮到指紋特征少、檢驗難度大，我們覺得有必要請崔老師親自把關。”

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枚指紋。對不清晰、殘缺的指紋，只有經(jīng)驗豐富的痕檢專家才能從中抽絲剝繭，找出破案的端倪。

崔道植鏖戰(zhàn)了兩天兩夜，對上百份指紋仔細比對，最終在一個嫌疑人的左拇指印中，發(fā)現(xiàn)了7處特征點與現(xiàn)場血指印相符合。

但他沒有著急下結論，而是重返案發(fā)地采集新的樣本，進行二次比對。“這次我發(fā)現(xiàn)9個穩(wěn)定的特征點，具備同一認定條件，心里完全踏實了?！边B夜，崔道植用PPT做出一份清楚完整的鑒定報告，第二天送到了劉忠義的面前。

“崔老，這個鑒定對我們太重要了。馬上提審嫌疑人！”劉忠義十分激動。

在隨后對嫌疑人的DNA檢驗中，崔道植的鑒定結果得到印證。證據(jù)面前，犯罪嫌疑人供認不諱。

凡有刑事案件必有現(xiàn)場，凡有現(xiàn)場必有痕跡。而凡有大案或棘手問題難以突破時，一句“請崔道植來”，成為一線刑警的“定心丸”。

憑借超群的技藝、多年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和嚴謹?shù)墓ぷ髯黠L，崔道植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被公認為中國警界重大疑難刑事案件痕跡鑒定的“定海神針”，堪稱警界的傳奇。

正義守望者

哈爾濱市南崗區(qū)十字街45號，是黑龍江省公安廳刑事技術總隊所在地，也是崔道植付出畢生心血的地方。

“我在3樓實驗室”——老同事回憶，上世紀90年代，時任刑事技術處處長的崔道植極少“老實”地待在辦公室，一有時間就扎進實驗室搞研究。門上的字條，給大家留下深刻印象。

“特別是緊急任務時，他就帶上一瓶水、一袋面包，鉆進實驗室，一干就是一整天。”省公安廳刑事技術總隊警務技術主任張巍對這位老前輩充滿敬意，“崔老師常跟我們講，做咱們痕跡檢驗工作，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誤，受害人家屬等著我們的鑒定?！?/p>

“哐哐哐……”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崔道植在編寫痕跡鑒定書（資料照片）。

“請問，崔老師在么？”2017年初，哈爾濱市公安局刑事技術支隊副支隊長李新明帶著一份案件指紋，敲開了崔道植的家門。

當時，崔道植剛剛做過白內障手術。他沒有絲毫遲疑，盯著指紋樣本連聲說“好好好”，痛快地接下任務。

術后的眼睛很脆弱，過度使用就會流淚不止。崔道植一手拿著紙巾擦眼淚，一手扶著顯微鏡，瞇縫著眼，花了大半天時間才看完所有指紋。

事后，得知實情的李新明眼淚奪眶而出：“崔老，這個時候我還讓您看電腦，對不起啊！”

崔道植笑了：“沒事的，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他是中國的刑警之魂”——采訪中，多位公安民警在談到崔道植時竟異口同聲。他們從這位一直并肩戰(zhàn)斗的老警察身上，獲取著榜樣的力量——

這力量，源自他恪守公平正義的警察誓言：

有一次，在一個未成年人被害案現(xiàn)場，一向沉穩(wěn)淡定的崔道植不淡定了。

那個現(xiàn)場慘不忍睹，被害小女孩的雙眼被犯罪分子用兇器刺瞎，讓許多在場的民警禁不住流下眼淚。一向寡言少語的崔道植突然拿起擴音器，用顫抖的聲音對大伙兒說：“同志們，我們的工作不僅是抓住犯罪分子，更是溫暖那些受害人的家屬，為他們找回公道，讓他們感受到社會的公平正義！”

崔道植的話，感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力量，源自他對痕跡檢驗工作的由衷熱愛：

崔道植曾這樣說：“工作是我的樂趣，我覺得每破一個案子，就年輕了一次；每攻下一個難題，就年輕了一回?！?/p>

因為熱愛，所以快樂；因為快樂，所以無悔。

從警64年，他始終堅持科學、準確、規(guī)范、公正的原則，累計鑒定痕跡物證7000余件，無一差錯。這些鑒定結果往往成為偵破案件的關鍵所在。

這力量，源自一場場實戰(zhàn)中的“忘我”付出：

在黑龍江賈文革連環(huán)殺人案中，他不顧腐敗尸體發(fā)出的惡臭，帶著技術人員一篩子一篩子排查物證，投入的模樣讓年輕警察欽佩。

在五大連池銀行搶劫案中，他拿著放大鏡貼著墻面一寸一寸地尋找蛛絲馬跡，幾個鐘頭后，從三根麻纖維中尋到線索，為案件成功偵破提供了重要證據(jù)。

為了爭分奪秒抓捕嫌犯，70多歲高齡時，他曾跟隨專案組三天跑了三個現(xiàn)場，行程超過2000公里，勘查結束后卻因血壓高被直接送進醫(yī)院。一路上，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沒吭一聲”。

自從上了年紀，再出現(xiàn)場時，他褲兜里總揣著一瓶速效救心丸，在人們忽略的某個瞬間，默默吞服，然后又中氣十足地與大家“現(xiàn)場論案”。

……

這力量，更源自他對警察事業(yè)的“無我”精神：

雖身經(jīng)百戰(zhàn)，崔道植所獲的獎章并不多，僅1枚公安部頒發(fā)的二等功和5枚三等功獎章。盡管如此，他永遠心存感激，想方設法地做更多事來回報組織。

這些年，他帶頭攻克多項科研難題，主持研究的痕跡圖像處理系統(tǒng)、槍彈痕跡自動識別系統(tǒng)等，填補了國內多項技術空白；他研究發(fā)明的用鋁箔膠帶復制彈頭膛線痕跡的制作方法和彈頭膛線痕跡展平器，以更穩(wěn)定、更清晰的呈現(xiàn)效果被多地公安機關采用。

提起這項發(fā)明，崔老自豪地介紹：“一開始，人家讓我申請專利。后來我看到大家都在用，干脆放棄了專利權，只要這個對破案有利、對國家有用就行！”

鮮有“功勛章”，卻留下更多實績和聲名。他將赫赫功勛，刻在維護公平正義的警徽之上，記在享受平安生活的百姓心中。

“小時候，我經(jīng)歷過偽滿洲國時期的黑暗統(tǒng)治。后來入了黨并做了一名人民警察，我的工作是直接為被害人服務，和舊社會的警察不一樣，我覺得很有意義?！?/p>

拳拳報國心

衣柜深處，靜靜地掛著一件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橄欖綠警服，警服胸口處別著一枚年代久遠的紀念章，上面赫然寫著“抗美援朝紀念”字樣。

盡管紀念章的光澤已然暗淡，琺瑯鑲邊也不再華麗，但仍能令人感知它的珍貴，仿佛觸摸到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

1951年，吉林梅河口，一個朝鮮族青年“雄赳赳、氣昂昂”地報名參軍。因為工作需要，他被分配做了一名朝鮮語翻譯員。

“我想上戰(zhàn)場，不想當文書！”17歲的崔道植不服氣，找指導員理論。

“當翻譯也是為抗美援朝做貢獻，也很光榮！”指導員嚴肅地說，“從參軍這天起，你要一切服從組織的安排！”

因為戰(zhàn)場形勢需要，崔道植最終也沒能獲得到朝鮮戰(zhàn)場的機會。對此，他無條件地服從：前后方都是為國家做貢獻！

“我的一生，都是聽從黨的安排?！辈僦鴿庵氐臇|北口音，這位耄耋老人平靜地講述著他并不平凡的人生。

“我是一個舊社會里貧苦農(nóng)民家的孩子，童年忍饑挨餓、生活沒有尊嚴。新中國成立，人民得到解放，對我來說就是重生，我的生命、我的知識，都是黨給我的，我要報答黨恩?！?/p>

“報答黨恩”——是崔道植在采訪中重復最多的話。

1949年，15歲的崔道植成為一名兒童團團長，手握紅纓槍，英姿颯爽。那時起，他立下志向：今后要參軍，一定要參加共產(chǎn)黨的軍隊；要入黨，一定要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

這份信仰，擎起70年奮斗的力量。

崔道植在講解牙痕檢驗課程（資料照片）。

1955年，崔道植所在部隊集體轉業(yè)，他開始與公安刑事技術工作結緣。后來，組織上又安排他去公安部第一人民警察干部學校（現(xiàn)中國刑事警察學院）學習。崔道植成為新中國首批痕檢專業(yè)的學生。

“一進學校，我就對這個專業(yè)特別感興趣，抓緊一切時間學習，晚上還跑到食堂、廚房四處‘借’光看書?！碧崞鸷圹E檢驗，崔道植的眼睛立刻發(fā)光，那種幸福感是從心底里迸發(fā)的，“當時我就想，組織上這么培養(yǎng)我，我一定要把它學好，回到工作中報答黨和國家?！?/p>

“我熱愛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級給我的一切工作，我都是熱愛的，因為這是人民給我的……”青年崔道植在入黨申請書上寫下對黨的無限感激，也寫下了一名年輕黨員的“初心”。

這份初心，給予他支撐一生的力量。

2006年，全國公安刑事科學技術工作會議上，72歲的崔道植作為代表發(fā)言。有同事回憶，當時崔道植激動地說：“我愿為公安事業(yè)繼續(xù)奮斗十年！”話音剛落，雷鳴般的掌聲響徹全場。

如今，13年過去了，85歲的崔道植仍在刑偵一線日夜忙碌。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他對公安部的領導說：“只要國家需要，一聲召喚，我將立即起身！”

“一聲召喚，立即起身”，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不論天寒地凍，還是風霜雪雨，耄耋之年仍爭分奪秒奔赴現(xiàn)場——白天來調令，他就白天出發(fā)；夜里有調令，他就夜間啟程。

1999年，崔道植被聘為首批“公安部特邀刑偵專家”，被譽為中國警界的“國寶級”專家。

而這位警界“國寶”，每次出差執(zhí)行任務時都是輕車簡從，坐火車買最便宜的車票，下飛機搭乘最簡單的公交……用他的話說，“要給國家多省點錢”。

如今，除了頭發(fā)全白，皺紋增多，他模樣依舊，精神依舊：一絲不茍的銀發(fā)，一塵不染的衣著，一副老而彌堅的身板，一雙目光如炬的眼睛——這位有著近70年黨齡的老黨員，始終保持著共產(chǎn)黨員的質樸無華與清風硬骨。

采訪中，每每提到“黨”，崔道植的眼眶就不能自已地濕潤起來。他說：“從小我的父母就不在了，母親的滋味我記不清，對我而言，黨就是我的母親，對黨忠誠就是我的精神支柱。只要我的眼能看、腿能動，我就要為黨的刑偵事業(yè)工作到最后一刻！”

深沉的情懷

凌晨2點多，哈爾濱市松北區(qū)的一家老年公寓，910房間的燈亮了。崔道植悄悄起床，踮著腳走出臥室，打開電腦，在昏暗的燈光下小心翼翼地開始工作——他怕驚擾了還在熟睡的老伴兒金玉伊。

幾年前，金玉伊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癥，這幾年病情日漸嚴重，寸步不離地纏著丈夫。

為了照顧老伴兒，又能完成工作，崔道植帶著妻子搬進這個一室一廳的老年公寓。

“生命規(guī)律就在那里，我的時間有限了……我想趕快把這幾十年的積累整理出來，希望對后面的同志有用?！敝钢娔X里紛繁復雜的圖片模型、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案例分析，崔老清澈的眼神和那句“時間有限”，令人動容。

凌晨2點多，是老伴兒睡得最踏實的時候，也是崔道植能靜心工作的時候?！皼]辦法，她得了這個病，我要好好陪她?！痹捳Z雖溫柔，卻難以訴說一個丈夫對妻子半生的歉疚和無奈。

上世紀50年代中，崔道植與在衛(wèi)生站做護士的金玉伊相識并相愛。

婚后，崔道植一年中200多天出差在外，妻子則承擔了家庭重任。幾十年來，多少漫長的等待，她都默默忍受、無悔陪伴。

退休前，金玉伊是黑龍江省醫(yī)院物理診斷科腦電室的主任，老了，自己卻得了腦病。

生病后的金玉伊幾乎忘記了所有，包括自己的名字，卻唯獨記得崔道植的姓名、手機號和工作單位。崔道植，成為她僅有的記憶！

夕陽下，在老年公寓的書桌旁，老兩口相對而坐：丈夫在顯微鏡前做著痕跡檢驗；妻子在另一頭臨摹字帖，一筆一畫地，她認為自己也在做“痕跡檢驗”。

余暉灑下，時間靜止，卻擁有了一生中難得的相伴時光。

“今天還是走啊走啊，沒有定處的身影；走過來的每一足跡被眼淚浸透……還給我的青春吧，我那美好的青春。似箭般的歲月，誰能留住她！還給我的青春吧，我那最可愛最美好的青春！”

朝鮮族歌曲《沒有門牌號的客?！?，是金玉伊年輕時最愛唱的歌，好像她一生的心曲。生病后，金玉伊有時還像那個愛唱愛跳的朝鮮族小姑娘，情不自禁地唱起來。

每每這時，崔道植都會轉過頭，默默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在孩子們的記憶里，父親嚴肅而沉默，更多時候是不近人情?！八麑ξ覀円笫謬栏?，從不讓我們借他的名聲搞半點關系。漸漸地，我們就怕人家提‘你是崔道植的兒子’?！?/p>

家風，是一種傳承。

如今，崔家三子憑借各自努力，都成為公安戰(zhàn)線的優(yōu)秀警察：大兒子崔成濱是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刑偵信息化專家；二兒子崔紅濱是省公安廳反邪教總隊業(yè)務骨干；三兒子崔英濱繼承“父業(yè)”，在哈爾濱市公安局從事痕跡檢驗工作，曾被評為“全國優(yōu)秀人民警察”“哈爾濱大工匠”等榮譽稱號。

崔老80歲生日時，學生們從各地趕來，為老師做壽。飯桌上，師生們碰杯暢敘，十分歡喜。席間，崔道植將眼前的一道菜悄悄地轉到大兒子崔成濱的面前，沖他“努努嘴”，讓他多吃些。

“我低頭一看，原來是平時我愛吃的菜！”崔成濱百感交集，“我感受到父親難得一見的慈愛?！?/p>

父愛如山，堅毅而柔軟，父子的心，一瞬間相通了。

彈道有痕，歲月無言。

今年年初，崔道植被黑龍江省公安廳授予“龍江公安特別貢獻獎”。在頒獎儀式上，他將陪伴自己多年、屢建奇功的顯微鏡，鄭重地遞交給省公安廳刑事技術總隊的同事們，像是一種傳承。

唯有歷經(jīng)坎坷終不悔的擔當，才能寫就警察生涯最輝煌的答卷；唯有心中堅守的恒久信念，才能讓生命的絢爛永不落幕——這就是一名共產(chǎn)黨員和人民警察無悔的忠誠！

（新華社哈爾濱6月16日電 記者姜瀟、梁書斌、熊豐）

（本文刊于《解放軍報》2019年6月17日07版）